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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这篇文章,本以为最后会有什么写作班的广告插入,但没有,那便是很好的新概念写作,值得很多些敬意。出于敬意,也带有一些怀恋,我希望聊聊这种“语感”,说是语感,或许也可以宣发为:
“什么是有生命力的文字”
在谈论技法前,我要声明,文字有生命力的前提,是生活有生命力。
我们在生活中做出了很多抉择,比如今天中午我决定一个人吃烤鸭拌土豆丝;也有很多瞬间如春雷暗响般塑造着我们,我们在未来回望,便认为那是生命的关键帧,然后在那里浓墨重彩地渲染,得到爆款效果的作品。
我读了很多新概念写作者的文章,第一次读已是七年前。三年之期可以让萧家之耻被拥为座上客,也可以使曾经耀眼的纳南低如尘土。两个三年过去,或许在小说里可以有两次戏剧性转折,比如让这位三十年河西的人泊回河东——不过对于一部商业作品,一次三年已经可以标榜,刻上墓志铭。
在这些写作者的文字里,他们的过去像是蒙上了昏黄而古典的滤镜,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画幅调成了4:3乃至1:1,有意无意地调出沧桑的色调。作为调和,要有一点戏谑的吐槽。于是那些青葱的过去在过来人轻松而淡然的口吻里,每帧都可以放在画展,即便不经意写出那些不成熟的偏执,也要让人体会到小小个体在时代巨轮下的无奈,留一抹人世百态的白,令人惆怅感慨,梦一首回肠的诗。
我有时也不由自主地这样写,这样的文字浪漫而沉郁,很是符合这个时代的旋律,还有一点关键是写起来太轻松了。
太轻松了,就跟呼吸一样。
我知道你想吐槽,也有充分反驳的理由,但我的感受就是如此。除自己以外的人是否有思想,这个问题我初三就放弃从哲学上求解了。但给我的启发是,无论世界是不是一个别人的棋盘,至少以你这么多年与它的决斗,多少明白一点棋局的规律,用自己的思路去推理,很多时候都是可靠的,这样就足够了。
就像基物实验这样的课,一学分就足够了。
作一个骄傲的人,我不避讳谈起我不屑于思考别人的缺点。原因就是浪费精力。这使我不必掏空心思思考我们应该和怎样的人相处,因为我深知在大多数“他们”的人生里我只是过客,而对我亦然。然而当我需要思考与我朝夕三年好友的缺点时,我确实痛苦地发现这种傲慢已经不止是对于“大多数”,已然是对于“所有”。
不体面地讲,我在逃避人性的种种糟糕,这便是我消解每个不完美的原理。那这又和我所说的语感有什么关系呢?这种语感的源头便是我们对世界的欺瞒,更深一层,便是人类基因里生存本能催使的逃避。
逃者,远祸喵,避者,躲灾喵。如果不躲不避,那你一定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要么就是脑袋坏掉了喵。
我很早学会和解,不会和解便会活得很累。现在的生活就像我现在穿的短袖,朴素宽松,轻若无物,屏除一切不必要的程序,没有边界,也无根可依(扎起裤腰带或许好点?)。我的身体可以轻而易举地从这里到那里,可以不断地突破界限,而穿上西装便不能。我想很多网民追求的松弛感就是如此。这种我一直在享受的东西。正因如此,比起其余运动,跑酷有一种吸引我的魔力,它唤起身体的野蛮,提供了一种范式,但又允许你自由地找到自己。但我还没穿西装跑酷过,这大概是因为我还没有一件自己的西装。
当我们需要写一些东西,记录一些东西时,我们一定会有一个目的。这话听起来像废话,但我只是想表达,即便你写的随笔,也必然不是没有目的的,往往这些自以为没有目的的文字也承载着取悦自己或者宽恕自己的重大意义。
而当你决定为这些目的下笔,你就会出于这些目的粉饰。就像我要写一篇高考高分作文,我一定会让每一句话去扣题,去得分,哪怕4年前我是不屑这样做的。这样的目的性便会驱使你去把黑色说成白色,去花言巧饰,去言不由衷。
你可以说,我就是要写一篇无意义无目的的文字,每一个字都没有意义,绝不会被束缚。但你大可试试,只要你写的是有逻辑有表意的文字,这堆东西一定有一个目的,哪怕出于本能你不能意识。
在种种目的里,我们趋利避害的本性有着最高的优先级,放在最底层的图层,恰恰有着0%的不透明度。
今天50米和跳远第一获取也是这个原理(6.3s,280cm)——没有别的意思,我在夸耀。
马原课上,老师讲到上节课收的作业,大多数人的文字都没有逻辑,惨不忍睹,更惨的是大家都没有使用书面语,这简直是十恶不赦,哪有书面上的文字不用书面语的道理呢?巧合的是,很多新概练写作都很擅长用口语,自然,这一定是因为学术文章和小说散文文体不同吧。
这就是尔辈不能究物理了,哪怕是课程论文,我们也一面要信达雅写书面语,一面要写得平易近人易于理解,就像要在阳春白雪里来点下里巴人,在肖邦里插一段喊麦,不是做不到,而是没必要。退一万步讲,写成这样学生就一点错没有吗,当然有很多问题,不过老师确实一点错没有,因为他想要的就是一篇阳春白雪。你的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所以哪位同学是你的钟子期呢?
亲爱的L,我还是不喜欢批评别人,不喜欢看见他们的缺点,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劣根性,在鲁迅笔下这就是所谓国民性,我做不到忽视国民性而去拎出ta独特的弱点,也不想每天执着于发掘别人的弱点。我当然可以为你在乌兰察布的火山灰里寻找一颗闪闪发光的玛瑙,我甚至可以为你去月球壤里寻找,但我要下很大的决心才能在土中寻找一粒羊屎豆,花很长时间找到这是哪只羊偷吃了蛋糕而产下的。这让我变得刻薄而不讲理,你会喜欢这样的我吗?哪怕你会我也接受不了呀。我还是做个傻瓜吧,我太想进步了。
说回语感,本能是本能,目的是目的,我们用了这么多年学习语文,也不见得学好了。于是能充分实现目的的文字书写者,便有了文字的特殊质感,同样的内容,这样的文字就是让人感慨,更让人愿意点一个“赞同”。
我练了三年的公式高考作文最终也没得到认可,那些已过去的荣与辱都变成笑话和谈资,我永远无法知道阅卷老师是怎么想的,就像我永远无法知道别人是否是真的会思考。这问题没有意义,但我想知道,我在专业里研究脑子,或许会有一天知道,或许等到我的脑子坏掉了也不会。但我想知道,就像我仍然会在戴满镣铐踩着鼓点的高考作文里,留下一句尖锐的牢骚,即便它无关痛痒,即便它不会作为高考满分作文印刷而被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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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物朝向死亡二零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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